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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理和亞雲回到位置提示魔紋下,亞雲看著站在二十多米外的少年公主,他的眼神不太友善,但不是怒目而視,只是冷漠,他沒有憤怒地咒罵令以理抵抗力大跌,使他在喪命的邊緣徘徊的第三十一公主,目無表情的亞雲彷佛在表示他的鄙視不屑,認為咒罵也不值得,彷佛在說「就看看你會有怎樣的下場。」

         以理第一次看到亞雲這樣的表情,但他一眼就看出這冷酷的眼神背後有種連亞雲自己也未能察覺的衝動—把惡魔滅口的衝動。以理擋在亞雲臉前,問:「幹嗎色迷迷的瞪著我的妹妹!」他是有意分散他注意力的吧。

         亞雲回過神來,旋即抬頭怒視以理:「我哪有色迷迷了!你以為我是你嗎?」

         「哈……咳咳……不錯嘛,她當男方;你當女方吧……合襯合襯……」以理笑著又咳了幾聲。

         骰子回到捕方手上,今次以理和亞雲看著她們擲骰子,亞雲小聲地唸著「一、一、一、一……」是希望捕方擲出與他們同步的步數,這樣他們逃方就能出勝了。

         「你腦袋沒事吧,擲『一』?骰子有兩顆欸。這是什麼神乎其技?」以理蹲在地上悶悶的托著頭。

         「唔……」亞雲立即反應過來,只能怪他好勝心切。

         「唉……我們逃方超過捕方的優勢眨眼間就沒了……」亞雲看著少年公主對他們神氣的揮著手,咧齒笑著走到他們老遠的前方。

         「無」、「理」兩卡出現在少年公主和瑰藍頭頂,隨著少年公主舉手一指,就只剩下理卡在半空。

         「是官方設的關卡……」亞雲專心地看著,當他正在想會有什麼出現的時候,突然聽到少年公主從老遠向他們大喊:「暴徒互換!」

         「什麼意思?」亞雲問小壞,小壞回答道:「織絲煲鞭桃;桃鞭煲。」

         「答了等於沒有答過。」亞雲苦笑著抓抓頭。

         「即是捕變逃;逃變捕。」以理說。

         「竟然……如此?」亞雲想了想,向少年公主大聲喊道:「我們現在過來。」

         「閉嘴啊!」從街道兩旁的某間房子傳來一個大漢的呼喝聲。

         「不用!就留在原地!」少年公主今次更大聲。

         「好的,知道了!」亞雲嚷道。

         「凌晨四時欸!信不信我潑你!」又從某間房子傳來喝罵聲。

         「哼……怎的她大聲叫就沒有人罵,我一開口就要被潑?」亞雲不爽地低聲唸道。

 

      ※      ※      ※      ※      ※      ※      ※      ※      ※      ※      ※

 

      成為了捕方的亞雲和以理不幸地陷入更不利的位置,明明捕方理應走在逃方前面設關才對,但他們仍然擲不到超越少年公主她們的步數,他們就一直在後面苦苦跟著,讓她們享盡無須擔心「卡」卡的的優勢。嘛……不幸中的大幸是以理和亞雲可以不用擔心在關中失敗而落敗。各方前進及破關的速度稍有提升,大概是熟能生巧……不,大概是習慣了大官的思考和設關模式吧。

         「可是這樣沒完沒了的……」亞雲依著石牆,一臉疲容在日出的照亮下表露無遺。

         「嗯……」同樣以理也似乎累得快要睡著,加上要支持著不時發熱發冷的身體更是吃力。

         再說,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大概會礙到破關;禍不單行,剛剛走完了一圈的以理和亞雲再次經過碼頭時看到龍船已經泊在港口了,不少人已經收拾好細軟在登龍船,大概不出兩小時龍船就會起航。

         「以理,我們不可以坐在這兒等逃方失敗的。」亞雲站起身。

         「以哩……不要這樣豬屍著小歪,小歪會害羞。」小壞對亞雲一邊說一邊在脫衣服。

         「我不是在看你。」亞雲是在專視小壞頭頂的地圖,他的認真告訴小壞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們走吧,去找逃方,她們不失敗,我們就幫她們失敗。」亞雲說著,帶以理往小巷走,由於雙方相距十七格,就連逃方位置提示魔紋的影子也不見,他們要走捷徑,在重重建築之間的大街小巷穿梭才能盡快由地圖的一方走到另一方。

         雙方距離之遠令亞雲更為焦躁,因為若然他們趕到逃方的位置她們卻剛好破了關,他們又要趕快回到自己提示魔紋的位置才能擲骰,浪費更多時間,得不嘗失。

         「你先走吧……」以理低頭,向下拉著頭上的白袍帽子。

         「不行!」亞雲使勁地扯著快要跌倒在地上的以理喊道。

         「放心……我在那邊的茶館等著……不會有事的……」以理抖抖的指著茶館外的簷篷。

         「笨蛋!你躲得過太陽也躲不過三十一公主,我走遠了你會死的!」亞雲不願放開以理。

         「放心……我才不會這麼易死……」接著以理這亳無根據且亳無說服力的發言的,是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咳聲。

         亞雲不知如何是好,他老早嘗試用撥亂反正的說服能力逼三十一公主解除對以理的抵抗力控制,又嘗試令以理復元,但兩者都不成功。「對不起……我們還是不要趕龍船了,決戰也不要管了!對不起……我看著你這麼辛苦也一直勉強你,對不起……」亞雲低著頭不斷道歉,

         「我該如何是好?」即使投降,以理也無法在烈陽下走十七格之遠找三十一公主。亞雲扶以理坐下,「唯有要她們過來找我們……」他心想。

         以理依著簷篷下的木柱半睡半醒的坐著,亞雲咬著嘴唇皺著眉頭,他不知道自己坐在這兒幹嗎?他什麼也不能做,真的什麼也不能做?他就是坐著,不時無力的嘆息,像是把無法實行的計劃和願望放走。對於他不能控制的事,他就只能抿著嘴唇等著,他很討厭這樣,為何不能所有事都由自己控制?

 

      ※      ※      ※      ※      ※      ※      ※      ※      ※      ※      ※

 

         「瑰藍!」少年公主從遠處跑來,還未走到瑰藍身邊已急著叫她。聽到公主的叫喚,瑰藍靜靜地蓋上手上的硬皮書,抬頭看滿頭大汗的她跑來。

         「破關了,呼……」少年公主按著胸口喘氣。

         瑰藍從石椅上傾身跳下來,把那條印著公主的名字—瑞果川的小手帕,那從少年公主出生起就開始用的小手帕遞給她。

         「嗯,謝謝。」瑞果川接過手帕就開始抹臉。她的臉還藏在手帕中,她問:「那本書不錯看嗎?」

         「很好看,多謝小川。」瑰藍甜甜的笑了。

         「好……好看……就好了……」瑞果川看見瑰藍微微側著頭笑的樣子就忍不住去摸她的頭。瑰藍的頭髮又滑又柔軟,瑞果川總是要瑰藍給她一個「夠了吧」的苦笑才懂得停下來。

         瑞果川坐上石椅,這樣瑰藍便不用抬著頭看她令脖子都發硬。

         「啊!我忘了去打水……我現在去。」瑰藍看著她紅通通的臉突然想起,於是轉身就跑。

         「別跑掉吧。」瑞果川抓不到瑰藍的手但扯到她的裙尾,「我不渴。」才怪。

         瑰藍一下子由慌忙冷靜下來,語氣有點失落:「但是我……」欲言又止。

         「怎麼了?」瑞果川緊張的問,她扯她的裙強行要她看過來,她拐撞了一下就轉了過去。

         「二十九王子的誘導天使他……」瑰藍低頭繼續說:「小川會不會……」

         「不會!」大約除了瑞果川外沒有人聽得懂或猜想到瑰藍在說什麼吧!但瑞果川知道,她堅決的答:「你堅持不干涉我爭奪魔王王位的事,既不會阻止,也不會協助,我尊重你的立場,所以我絕對不會因為看到其他天使有不同做法而有所動搖的。」

         「可是……」瑰藍想不透,若然瑞果川嫌棄她或許她心裡會好受一點吧。

         「你就是你,我的天使只有一個,不是其他任何的誰,就是你。你才是……怎可以有所動搖?」瑞果川又在摸瑰藍的頭。

         瑰藍緊握著手中的書,這是瑞果川送給她的,可是不只是這一本,其他的在家中已堆成小山。她經常送書給她,因為不想她總是在自己決戰時在一旁悶著。瑰藍與坐在臉前的瑞果川視線成水平,今次她沒有苦笑著在心裡說「夠了吧」,她也伸手拍了拍瑞果川的頭。

         瑞果川驚訝和高興參半,輕訴她的名字:「瑰—」

         「藍藍!聰明也要摸頭!」兩人遺忘了的小官聰明不知從哪兒彈出來,嚇得兩人也瞪大了眼。

         「聰明你這個笨蛋!」瑞果川喊道。

         「嗯,聰明也乖。」瑰藍笑著用食指逗著聰明的下巴,他陶醉的仰著頭有點得意忘形,就像一隻小貓一樣。

         良久,正當兩人同坐在石椅上有說有笑,在暢談書中內容或是決戰的事時,那兩顆骰子突然出現在瑞果川臉前。

         「輪到我了。」她接過骰子。

         瑰藍點點頭,瑞果川送她燦爛的笑容。擲骰後,兩人走到新的位置提示魔紋下。至於「無」、「理」兩卡,對於身為逃方的瑞果川當然希望抽中無卡,因為這樣她就可以多花時間伴著瑰藍;所以當抽中理卡,她都總是有意無意的露出一副希望快點完事的樣子,今次也不例外。

         「理卡……與烏羊先生一起騎上沙發蟹。」聰明向二人宣布官關的內容。

         「唉……大官啊大官……你明知道牠們是天敵吧……」瑞果川低頭碎唸,嘴唇似笑非笑的向上微翹。

         「小川……加……加……」瑰藍是想為她打氣的,可是剛剛被質疑對爭奪戰採取不干預態度是否有所動搖,她頓時意識到或許瑞果川不喜歡立場不堅定的自己。

         「嗯。」瑞果川自信的笑了笑。在瑰藍眼裡,瑞果川好像總是看穿她的想法,面對她的笑容,她希望她把自己看通透後不要討厭自己。

 

      ※      ※      ※      ※      ※      ※      ※      ※      ※      ※      ※

 

         這時候從街尾傳來三十一公主的怪叫聲:「讓開啊!」

         亞雲立即抬頭看去,看見三十一公主騎在一頭發了瘋似的狂奔的烏羊背上,在行人間穿梭躲避。她被一頭長得像沙發的不知名生物追趕著,但修洛斯的人不能看到這沙發獸,亦不會觸碰到牠,所以三十一公主此刻就像個瘋子一樣,看似被「什麼也沒有」追著。

         亞雲激動的站了起身,是機會!

         「小壞!她要破的關的內容是什麼?」亞雲問道。

         「於烏秧先生一嘻騎上沙發鞋上。」小壞拿著望遠鏡看著亞雲。

         亞雲用兩隻手指擰著小壞的頭把他另向三十一公主那方。

         亞雲看著三十一公主在街上亂逃,由西衝到東,弄翻地攤和店販的擺賣,沿途被問候祖宗十八代,亞雲不禁會心微笑。 「我懂了,烏羊怕長得這麼嚇人的沙發鞋,而烏羊越逃;沙發鞋越追……」

         「嗯,烏秧越逃,沙發鞋越追,沙發鞋越追,烏秧越逃,沙發鞋越追,烏秧越逃,沙發鞋越追,沙發鞋越追,烏秧越逃,沙發鞋越追……」小壞快要念出節奏來,幸好亞雲久時阻止。

         「嗯嗯,所以要破關就是要能控制烏羊,令牠不害怕沙發鞋然後坐上去!」亞雲成功得出結論。

         「小歪剛剛就說了啦……」小壞又在跳奇怪舞蹈,可是今次跳只有下半身在動個不停。

         「我聽不懂嘛……」亞雲無奈的在心中想著,再看看冒著冷汗的以理,「又沒有人幫我翻譯……」

         「可是就這樣看來,即使我不上前搞破壞,三十一公主也似乎破不到關。」亞雲分析著。

         事實的確如此,烏羊一直在逃,沙發蟹一直在後面追著,即使三十一公主喊破嗓子烏羊也沒有停下來,兩者的距離根本沒有拉近。正當三十一公主快被烏羊甩下之際,看似快要吐的她牽起一絲笑意,同時沙發蟹向後倒地,四隻又短又胖的棕色腿在抖顫發軟,別說跑,就連站也站不起來;而且原本紫色的牠頓時變成了綠色。若然修洛斯大陸的人看到現在的沙發蟹,大概會問:「誰人把這張顏色像毒菌的難看沙發扔在路中心!」

         但對亞雲而言,這不只是亂扔垃圾,這亦是意味著三十一公主的勝利。亞雲雖對以理說放棄今次的決戰,但既然不用走十七格之遠,既然就近在眼前,「我豈能讓機會溜走!」

         與此同時,三十一公主開始在烏羊的耳邊游說牠走近沙發蟹:「你看,那只是一張普通的沙發,它不會動的,不可怕,我們過去坐坐吧!」

         烏羊停下來沒有再逃,可是並無走近,牠仍然在疑惑,在打量沙發蟹。當時亞雲就走在烏羊身後,以奸笑回應少年公主的敵視。

         「你過來幹嗎?想怎樣?」瑞果川咬牙切齒的問亞雲,因為她正正知道他過來幹嗎。

         「沒—什麼……」亞雲的語氣有點淘氣。

         瑞果川「嘖」了一聲,繼續對烏羊說:「過去吧!那坐著會令我們很舒服的。」聽見「舒服」烏羊先生的雙耳摺動了一下,牠的眼睛頓時醒目的閃亮。有所動搖的牠在瑞果川的鼓勵下向沙發蟹踏出第一步。

         亞雲想起被他和以理留了在北面小鎮的烏羊先生,雖然知道不可能,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這隻烏羊是他們的烏羊先生,大概是因為每一隻也長得差不多?因為每一隻也有猥褻的性格?還是自己純粹想多了,第六感暴走?他擋在烏羊前(烏羊先生舔不到的距離)以前所未有的嬌聲說:「烏羊先生……你就願意屈就被這個粗魯的『公主殿下』!騎著嗎?」說完也自問:「我竟然可以這麼浪?才華啊才華!」

         烏羊先生聽到後高興得鼻孔噴氣,可是「不要叫我公主殿下啊!」瑞果川豪氣的一聲令下,烏羊先生被嚇了一跳,旋即不停躍動著想甩掉背上的她。

      「嘻嘻……」亞雲在內心偷笑,其實同時掛了在臉上,「該犧牲色相時就應犧牲色相,以你這粗聲粗氣的聲線烏羊先生是不會就範的!」他在內心對自己說。

         「可惡!」瑞果川環著烏羊先生的頸,她心想跟烏羊先生多說也無謂,用極權逼迫是最快最有效的,她決定用對抗沙發蟹的方法令牠屈服—被削弱甚至奪去抵抗力就只有死路一條,誰也無法抵抗。想著,烏羊先生軟攤在地上,雙目反白。

         「怎樣?很痛苦嗎?你想舒服一點就坐上沙發蟹!」瑞果川命令。烏羊先生緩緩提腿向前爬。

         「烏羊先生!你不可以屈服的!」亞雲說,但烏羊先生沒有停下來,烏羊先生對亞雲說:「老婆原諒我。」

         「我啥時成了你老婆!」亞雲心想,「難道牠真是我們的烏羊?」,可是現在不是拘泥於小節的時候,亞雲回應道:「你聽她的說話我就把你休掉!」我!我在說什麼?

         「哎……不要哎……」烏羊先生又停下腳步。

         瑞果川看情況不妙,便提出:「二十九天使!我不知道你們有何情結,但若然你再阻我勝出,我不會讓二十九好過來的!當然也不會讓瑰藍治療他。」

         「你! 為了王位而殺害其他奪位者……這……」亞雲突然想不出應如何說下去。

         「是常識吧。」瑞果川冷酷的眼神使人雞皮疙瘩。

         亞雲說不下去,因為有一小部分的他認為為了王位而殺害其他奪位者實是無可厚非;或許如她所言,是常識;可是他突然想起以理,若然他是被殺的那個,是否真的可以做到與人無尤?站在其他奪位者的立場,三十一公主、以那、唐湖……誰人可以做到與人無尤?

         「你們是兄弟姊妹吧。」亞雲想起以理的話便引用。

         「你的意思是?」瑞果川一臉不感興趣的問道。

         亞雲低頭,注視著地面,說:「像你這樣的惡魔,根本不配做魔王。」

         「你說什麼?」瑞果川激動的問道。

         「我們投降,你會解除對以理抵抗力的控制嗎?」

         「你這樣說,好像我在要脅你們似的,不是吧。」

         「會,不會?」亞雲再問,字字落地有聲。

         「會……」她答。

         「若然我殺了你,你會懷恨嗎?」亞雲問時仍然一臉陰沉。

         「不會。」

      「你記著自己說過的話 ,現在我們投降,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亞雲說完轉頭就走,小壞緊貼在後,同時沙發蟹和烏羊都消失掉。

         亞雲以為以理會立即有所好轉,但走近茶館時卻看見他倒在地上,身邊有一、兩個人在圍觀,但他們都不敢去碰。

         「以理!」他叫他的名字,但他並沒有回應,摸一摸他的胸口,沒有心跳;呼吸,沒有呼吸,亞雲轉瞬腦裡一片空白:「是我走太遠了!」他在責怪自己;還是……「三十一公主!」他喊著站起身,卻突然被什麼拉著,是以理。亞雲驚訝得目定口呆,立即靠近聽他口唸著在說什麼。

         「我……還健在欸……你激動什麼……」他在他的耳邊說,然後被緊緊攬著。

         「你剛才死了……」他聽起來還想說什麼,但說不出來,似是在忍著淚水。

         「氣虛一點而已,而且心臟是在左邊的,高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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