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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這捕、逃雙方輪流擲骰前進,設關或破關的速度,要在明天龍船起航前分出勝負實是相當勉強;現在已是晚上十時了,雙方只是僅僅擲過兩、三次骰,不用說走完地圖上的一圓,大概連半圈也未到,雖然勝負與路程無關,可是這輪流的速度令亞雲十分憂心,要是龍船在中午起航,他們仍能抱著一絲勉強趕上的希望;可是若在早上起航,即使通宵作戰也未必趕得及吧!更何況現在少年公主那方一直持著骰子,不知她們在設關、破關,還是乾脆找了個地方休息留待明早才繼續?

         亞雲在度步,心中懇求捕方快擲骰;他在以理臉前走來走去,心中默想著錯過了龍船所意味的是什麼—另一個月的「難民營」體驗?為了不再錯過所以將無法參與任何決戰,還要時刻保持警覺,將導致神經衰弱的另一個月?他們還要打敗二十三個王位爭奪者,延遲決戰即是延遲入圍;可是要先去埃烏群島找舟濟仔,之後才能回復正常應有的決戰軌道,遲上加遲……亞雲不是悲觀,只是無論怎樣想都總會越想越趨向最壞的情況,就如骨牌一樣,一切將會被牽連,倒下;然而骰子不在自己手上。

         「那是有關王位爭奪戰的攻略嗎?」亞雲停下來來回回的腳步問依在欄杆旁看書的以理。

         「嗯。」以理愛理不理的答道,轉身背向亞雲。

         「哪書怎樣說?讓我看看?」他小跑到以理身旁探頭看書,可是他一看就愣然了。

         「你、你……我這麼著緊決戰的事而你就在看這種……這種……刊物?」亞雲一手把那書從以理手中抽走。

         「才不是什麼『這種刊物』,書中的是縷羅綾欸!這是她給我的—!」以理呈清可是被打斷。

         「還有!手在幹嗎?放到我可以看到的地方!」亞雲生氣的命令。

         「嘖,你真是很煩啊!反正現在等著沒事做吧。」

         「什麼?骰子隨時也會出現的!」說完骰子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啊!我就說了!」亞雲伸手握著骰子,心想這令人雞皮疙瘩的巧合顯得自己很帥吧!

         他們立即擲骰,第一次擲到大數目—八,亞雲看著小壞頭頂的地圖,表情變得疆硬,他目定口呆,臉青唇白,說:「怎辦……我們……擲中了捕方在的位置……」他指著地圖上顯示為捕方的捕蟲網圖形。逃方與捕方同步,逃方敗,亞雲之前還在擔心不能及時分出勝負,現在竟然這樣就完了,「敗了……」一瞬間,他寧可趕不及龍船也不想在決戰中被打敗。

         「不是吧……」以理看著地圖上的格子再數,說:「唉……你數也數錯……」

         「欸?」一絲希望把亞雲從消沉鈞起來,他再看地圖上的格子。

         以理指著在第十四格捕蟲網圖形右邊的第十五格敲了敲:「這—格。」

         亞雲再數了數:「哈、哈哈……真險,我們蠻有運的。」他拍拍胸口,鬆一口氣。

         以理和亞雲在少年公主和瑰藍身邊經過,亞雲不知該以怎樣的表情看對方,充滿敵意的仇視?總覺得不於;可是對方畢竟是敵人,對她們笑嘻嘻的又似乎不適合。

         「喲,不見一會兩位又變美了。」以理對少年公主她們說,她們看來有點疑惑,不知如何反應。

         「你是牛郎嗎?快走。」亞雲向兩人靦腆的點點頭,拉著他繼續前進,走到位置提示魔紋下,與少年公主她們相隔二十多米。逃方超越了捕方,不用再擔心卡卡和同步的問題。「無」、「理」兩卡,他們抽中理卡。

         小壞穿著華麗的白色燕尾服,單腳轉圈,轉了半圈卻拐倒了,即使是亞雲都感到有點不耐煩,單單是這種拉鋸戰已經令人抓狂了,你就快點宣布吧!小壞爬起身,指著身後的大宅,表情憂怨恐怖,道:「與龜玩躲貓貓。不要被捉……到……喔……」

         「呃……這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快進去吧。」亞雲說著,與以理走到大宅門前。他們推開破爛的大木門,吱啞的怪叫聲教人頭皮發麻,一陣刺骨的冷風從後頸襲來使人打冷顫,小壞緊貼在亞雲的肩旁膽怯的底著頭不敢四處張望,亞雲摸著小壞的頭。那是荒廢了的大宅,大廳好像被洗劫過一樣,傢俱的殘骸東歪西倒,大部份都破掉,而且塵埃滿佈,在從窗框射進來的月亮光下,微塵讓兩人看見空氣的流動。腳下的木地板似乎隨時也要被踏破,下陷。

         兩人站著一會,宅內仍然亳無動靜,靜得可怕,使在長廊間竄過的呼呼風聲分外響亮,亞雲不覺得陰森的大宅有什麼恐怖,只是一間日久失修,無人打理的房子而已,怕是因為疑心生暗鬼,亞雲自問最缺的就是想像力。

         「龜在哪?我們如何開始?」亞雲問。

         「噓……聽見嗎?」以理皺眉側著耳。

         亞雲靜心聽聽……

         「有什麼嗎?我聽不到……」他小聲的道。

         「地板吱啞的聲音,聽……」以理看向長廊那方。

         「嗚……小歪不想留在這兒啊!」小壞址著亞雲的衣襟向大門那方拉。

      「噓!」亞雲似乎也聽到了。緩慢的,一步……兩步……似乎越來越接近,除了腳步聲,另一種聲音越來越明顯,那是以鼻哼歌的聲音?兩人不自覺的湊近了一點,亞雲聽到自己心跳的響聲,「砰砰……」他不想承認,但說他不感一絲不安是騙人的。

         「該走了!」以理拉著亞雲向長廊的反方向走,跑上了樓梯。

         「我唱……你和……你追……我趕……我奪……你爭……爾虞……我詐……你亡……我活……我死……你生……」在二樓的兩人確切聽到龜的聲音了,兩人看著對方不安的表情,亞雲說:「若然一會兒分開了,就以這兒為集合地點吧。」

         「好。」以理答著與亞雲繼續急步走,越走越快,因為龜的腳步聲逼近,而且很快。

         「龜怎的跑得這麼快?」亞雲邊跑邊問。

         「我也想知道!」以理拋下一句,又聽到龜似被掐著頸的聲音:「我唱……你和……你追……我趕……」

         兩人拐進了一道沒有了左邊門的雙啟門,裡面又是一條寬大的走廊,兩旁有數間房。就在剛才拐彎的一瞥間,亞雲看到了龜的身影,以理也看到了,他們躲進了右方某間房間,關上了門,按著胸口生怕心臟會跳出來似的。亞雲抹了抹額上的冷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在害怕;更不敢相信以理竟然也會怕得口唇發白,臉無血色。

         兩人瞪著小壞,大概在心中一同說了同一句話:「靠!鬼啊小壞!龜啥啊!」

         突然一陣怪風捲起,背後的大門被砍開兩截,連地板也砍破下陷,「哇—啊!」亞雲與小壞掉進了下層,塵埃和煙霧令他們什麼也看不見,亞雲在發霉的破木塊中爬起身,手掌和雙臂都被擦傷了,他摸了摸臉上的刺痛,指上沾上了抹到的血,他心想幸好沒有被尖的木塊刺中,不然他就要掛掉了。他抬頭看天花的破洞,上面仍是煙霧瀰漫但沒有聽到鬼和以理的聲音,鬼大概在追以理吧!亞雲沒有因為鬼暫時把視線移離自己而感到高興,他心中默唸祈求著以理的平安無事。

         亞雲走出房間,他要找樓梯回到剛才約定的地方,他在陰黯的長廊走著,總覺得有什麼跟著自己,可是當他回首卻什麼也沒有。他掏出餓斧,緊緊握在手心,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什麼東西撲過來就捅什麼!

         「我奪……你爭……爾虞……我詐……你亡……我活……我死……你生……」不知從哪兒傳來鬼的歌聲,然後是一聲巨響。

         亞雲不知那是從何傳來的,天花和地板也在微顫,似是樓上,又似在樓下。他不知方向,他想找以理,因為萬一以理被捉著了就只能靠他營救,說是「躲貓貓」但他腦內似是有什麼在說服他,說躲著就輸了,必定要先下手為強,正如鬼所說,「你亡我活,我死你生」,辦法只有一個。而且不知道以理的安危而自己卻躲著,這種事亞雲辦不到,總知先走著看。他登上樓梯,木地板隨之吱吱啞啞。突然在地板上出現了個身影,那身影不是以理,亞雲愣著了,他無法反應過來,他明明沒有聽到鬼走近的聲音,怎的突然出現在自己後面?怎辦?

         他把餓斧放在耳旁指著身後,緩緩轉身。

         「小壞!」原來是小壞。

         「你這個笨蛋!把我嚇壞了! 」亞雲快要擠出眼水來了,他掐著小壞在搖。

         「轟轟!」爆炸聲從再上層傳來,亞雲連忙跑上樓梯,喘氣跑著,他看見在梯間的轉角處有一雙腳,皮膚粗糙,有爪,就像……龜的腳一般?亞雲立刻掩著口轉身跑下樓梯,跑進三樓躲著定定神。

         「我怎的逃跑了?」亞雲心想,看著因太用力握著餓斧而發白的手心,他攝手攝腳的走近樓梯,看見鬼的背影,鬼走了到下層。鬼有一條巨型的尾巴,頸很長,有平常人的手臀這麼長,而且很粗,鬼的皮膚也很粗糙,他就像一隻有著人的體型,沒有殼的龜,原來小壞沒有說錯。

         待鬼走了,亞雲跑上樓梯,因為剛才的爆炸聲大概代表以理在樓上?亞雲真的不知道,走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看見四樓冒著樓,他走進煙霧,底聲叫著以理的名字,可是無人回應,仍然靜得恐怖。

         「我奪你爭—」煙霧突然向下沉,亞雲正感奇怪,鬼突然出現在他臉前。

         「啊!」亞雲自然反應下低頭眯緊了眼。

         笨蛋!我在幹嗎?他的手腕被鬼一手抓著,鬼怪低嗚了聲,道:「抓……到……了……」

         「什麼!」亞雲一下子意識過來,不行!抓到就輸了!他用餓斧向鬼抓著自己的手砍,鬼痛苦的狂吼著,可是因為亞雲砍鬼的力不夠?或是鬼的皮太粗太厚?餓斧就卡在鬼的手上,砍不下去,也拔不出來,但它鬆開了手,亞雲轉身就逃。

      「嗚……怎的要陪那傢伙做這種心臟病發的事?要是我爭奪做魔王還說得過去,但現在我只是陪跑而已!」亞雲一邊逃跑一邊有感而發。

         「怎辦……餓斧也沒了,拿什麼殺鬼?」亞雲跑著,忽從窗口看見以理坐在大宅後院的一株大樹下。

         「那傢伙!怎的自己跑出去了?我還這麼擔心他,像個笨蛋一般走來走去!」亞雲咬牙切齒,再次跑下樓梯,但心中不禁安心下來,「那傢伙沒事就好了。」

         「以—」亞雲喊了一半,連忙躲在牆後掩著口,再緩緩探頭偷看,鬼剛從令一方向走近以理,以理原來被縛著在樹下,而且他一直低著頭,似是昏迷了,「這傢伙搞什麼的,怎的被捉著了?」亞雲知道要是自己也被鬼抓了的話,關就破不成,要輸掉了。既然無法與鬼正面硬碰硬,唯有引開它然後幫以理鬆縛,但要怎樣引開鬼的注意呢?

         「小壞!你是時候作出一點貢獻了!」亞雲抓著他緊張的說道。

         在小壞眼中,亞雲的眼神恐怖得似要把他吃掉,小壞在顫抖,問道:「什……麼攻獻?」

         「你去抬一塊有人這麼高的大木板,擋在身前,從這兒衝到樹後的大宅後門,當鬼看見木塊,以為有人想逃出去時應該會上前阻礙,然後我要你逃回宅裡,幫我拖延時間,明白?」亞雲自知這不是什麼妙計,但唯有試一試。

         「我不要離開以哩……嗚……」小壞躲著亞雲的胸前。

         「不用害怕的,鬼看不到你,它抓不到你的。」亞雲想扯開小壞。

         「我不要……以哩不要拿我當餌吧……小歪保證以後不再偷看你們洗澡啦……嗚……」小壞在凌空挖地似的雙手不斷在撥。

         「你什麼?」亞雲問著,轉頭瞥見鬼不見了,他探頭環視四周,鬼真是不見了。

         「希望這不是陷阱,鬼不要突然在後面撲來!」亞雲想著跑到樹下,蹲在以理身旁。

         「以理,醒來啊!」亞雲一邊叫他,一邊苦惱該怎樣解開他,因為縛著他的不是繩,是……什麼?亞雲記得這觸感,是鬼粗糙的皮,「啊!噁心死了!」他心想,用力想撕破鬼皮。

         「咳咳……」以理咳了幾聲,緩緩抬起頭,月亮光照著他的臉孔,他仍然臉色剎白,似是勉強的才睜開了眼。

         「你怎樣了?」亞雲知道以自己的力量,要空手扯破鬼皮大概用上幾世紀也不成,他沒有等以理回答就跑到圍著大宅的鐵欄前撿鐵枝。

         「你怎樣了?」亞雲再次蹲下來,握著檢來的生鐵枝割鬼皮,他苦苦的抿著嘴唇,鐵對平日碗也不多洗的亞雲而言實在太粗糙了。

         「近一點……」以理虛弱的吐出幾個字。

         「說什麼?」亞雲看他一眼,沒有理他,只顧割鬼皮。

         「近一點……」以理再說。

         「你怎的好像很虛弱似的?我也沒怕得像你這樣呢……」

         「三十一公主……」以理深呼吸一口又在咳。

         亞雲這才想起,「她竟然這麼卑鄙?」亞雲生氣的低聲說道。突然手上的鐵枝被鬼皮吸了進去,「可惡的皮!我再去檢一些鐵,你支持著!」亞雲站起身,轉頭就見鬼正以高速走近,今次他不能逃,硬碰就硬碰吧!

         「小壞!變刀!」亞雲不知道這是不是小壞的能力範圍,但在這緊急關頭,一瞬間他認為這是能靠著自己說服的天使能力而辦到的事。沒時間多想了,鬼就在臉前,亞雲伸手握著小壞:「餐刀?開什麼玩笑?」這是亞雲把餐刀插進鬼的心臟前一秒的感言。

         鬼怪叫,掐著亞雲的頸,亞雲瞇著眼,「不行……刀……不夠深……」他心想,快要喘不過氣來。鬼忽然鬆開掐著亞雲的手,反而按著自己的頭,痛苦的另著頭,吼聲又響又沉,鬼的眼球在震顫,似是踏不穩快要倒下似的。

         「是怎麼了?」亞雲單著眼,突如奇來的暈眩感使他耳裡烏烏作響,身邊的事物似是圍著在轉,閉目更難受,似是自己在轉一般,他按著頭,只能微微張開眼,「是以理?」

       鬼也在這暈眩感中爭扎:「乖乖的讓我捉著大功告成我就可以回去睡覺了混醬!」鬼發難,激動的喊著,手掌朝以理奮力拍。

      「刺穿吧!」亞雲一聲令下,餐刀突然變長,插進泥土,刺著鬼的胸腔,鬼懸挂在餐刀上,「我……只是想回去睡眠……而……已……」唸著,鬼融掉,成了一灘黑色的水,滲入泥土,只剩下餓斧在地上,同時縛著以理的鬼皮也不見了。

         小壞回復原狀,他目定口呆,沒有跳奇怪舞蹈,恐怕是第一次作出正確的正常反應。

         「快來,我們去找瑰藍!」亞雲扶起以理。

         「沒用的……」以理幾經辛苦才讓無力的雙腿站著,「這是爭奪戰……」

         「但瑰藍是天使不會見死不救的。」亞雲扶著他走。

         以理抓著亞雲的左手,脫下他手上的能力控制器放進自己的衣袋,靠著亞雲站著,額頭托在他的肩上。

         「怎……麼了?」亞雲不明白為何以理脫他的手環。

         以理朝亞雲的頸深呼吸了一口,說:「嗯……這樣應該可以支持到一段時間,你不要離我太遠。」

         「嗯。」亞雲知道自己的能力令以理舒服一點,他扶著他繼續走。

         「你的手……」以理抓著亞雲的手掌看。

         「嘿嘿,這些皮外傷很快就好。」亞雲笑著回答。

         「你的臉……」以理凝視亞雲的臉。

         【我斯小官報告裝置。兩人又在四目交偷,對望穿清,感覺真—】小壞還未說完就被亞雲掩著口,「你想我用你餵鬼嗎?」亞雲怒目切齒。

         小壞連忙點點頭,做出勝利的手勢。

         「這是什麼意思?」亞雲心想:「嘛……閉了嘴就算吧……」他決定不深究。

         「這樣不是很有男子氣概嗎?」亞雲摸了摸臉上的血痕,列齒笑著。

         「不……我意思是,原本已經『那樣』的樣子,現在還要毀容,真壞具。」以理一臉婉惜的答這。

         「才沒有毀容這麼嚴重吧!還有『那樣』即是怎樣?有話就直說啊!」亞雲生氣的嚷著。

         「啊……生氣的樣子更是難看極了……」以理繼續走。

         「哼!你想看我生氣而已!我就不生氣!」

         以理笑了笑。

         「怎……怎了……」亞雲看見他轉頭看自己。

         「即使有這傷痕,也十分好看。」

         「什麼?」亞雲破音。

         「你的能力真可怕,逼人有話直說的。」以理說。

         「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我怎知哪句才是真話?」亞雲難為情的問道。

         「嗯……」以理抬頭在想,亞雲下一秒就摔倒在地上,「突然又幹什麼了!」

         「這樣子我最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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