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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婆!你在哪!聽到嗎?聽到速回應!喂!老太婆!」聲音逐漸鮮明,越來越響亮。

         「唔……為何造夢也要聽到那傢伙的聲音?」亞雲在床上睡著,懶洋洋的轉了身。

         「……很吵耳……」他緊瞇著眼。

         喂!

         亞雲猛然睜開眼睛,看見窗外陽光普照,已經是早上了。

         「老太婆!」腦裡傳來以理的聲音,亞雲嚇得彈了起身,「什麼?我不是已經醒了嗎?」

         「回應一句吧!」亞雲聽見,環視房間,可是以理不在 。

         「以理?」亞雲遲疑地對空氣說。

         「啊!你聽到嗎?」他聽起來像是中了獎似的。

         「這是什麼一回事?」亞雲掩著雙耳,奇怪為何以理的聲音由自己的腦內傳來,「不是什麼精神毛病吧!」

         「你滾到哪了!」以理生氣的嚷道。

         「我?我……就在旅館……」亞雲回答。

         「我也在旅館,我見不到你欸!」以理仍然高聲地半嚷著半罵道。

         「我在你隔壁的房間。」說完,聽見一陣急忙的腳步聲,房門突然被打開,「砰」的一聲撞到牆上。

         「你!我由昨晚開始一直找你!你竟然就在隔壁?開什麼玩笑!」以理拿著一塊木頭和鞋子,生氣地走到床邊。

         「為什麼……找我?」亞雲問。

         「你整晚沒有回來,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在哪兒被姦殺了?」

         「?因為你與萊爾一起睡我才租另一間房間的。」亞雲解釋;同時以理漲紅了臉,口齒不清的答道:「沒……沒有!她昨天幫我療傷後就走了!你自作什麼聰明?」

         「我怎知道?要不然你又罵我壞你好事了!」

         以理無法反駁,只是不爽地別過了臉。

         「剛才……你是怎樣做到的?」

         「這……」以理把手上的長形木塊展示給亞雲看,那木頭上有一張寫了亞雲全名的紙,以理繼續說:「因為我找不到你,今早去找那個祭司看看有什麼辦法,她就教我寫你的名字放在木頭上,然後用鞋子大力拍打木頭,一邊打,就可以一邊對話了。」

         「哦……這聽起來十分便利呢。」亞雲贊歎。

         以理一手握著木頭,一手舉起鞋子就向木頭猛打,說:「嗯……的確很不錯錯錯……」他的聲音從大氣傳到亞雲的耳裡,又直接在他的腦裡冒起,像是重聽或是什麼環徊立體多聲道。

         「哪個……要你擔心……真抱歉……」亞雲皺著眉,認為以理的聲音真的有點吵耳。

         「嗯……你繼續抱歉吧……」以理仍在用鞋打木塊。

         這時,亞雲身旁的被鋪下好像有什麼在臑動,以理這才發現有人睡在亞雲旁邊,「你……你找我和縷羅綾作藉口,其實是你自己在尋歡作樂……嗯,你越來越有王者風範了……」

         「不是啦!這是湯壼欸!昨天他喝醉了,我帶他回來而已。」亞雲一手掀開被子,讓以理看到被下的他。

         「你這樣說是在否認嗎?這麼乾脆的認了,果然有進步步步……」以理打得興起。

         「你聾了半邊耳嗎?我沒有認啊!還有,我就在此跟你說話,可以停手別打了吧!看你打我的名字感覺很扭欸!」

         「你……們……」床上的唐湖坐起身,表情怨恨,眼神恐怖。

         「唐湖……」以理想起昨天失控的他,昔日唐湖在湖旁與自己、以那,還有舟濟仔一起嬉戲的情景就像夢一樣。

         「我昨天說『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唐湖瞪著以理,冒起無名的怒火。

         「就是因為我們打破了你的不敗紀錄你才這麼生氣嗎?」亞雲問。

         唐湖低頭,說:「我要做魔王。」說完,他下床,沒有看兩人一眼就走出房間。

         以理對這樣的唐湖感到很陌生,沉鬱和銳利的眼神似乎在暗示他的野心,告訴以理他已經失去了自我。以理想做些什麼幫助他,可是被對方拒之門外,話也不肯跟他多說半句,他什麼也不能做。

         「我不可以放著唐湖不管。」以理坐在床上思量。

         「哪你打算怎樣?」

         「我要去找舟濟仔,他跟了唐湖很多年,感情很好,亦只有他能控制唐湖的怒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才不是與唐湖在一起的。」以理靜了一刻,接著問:「你會阻止我嗎?」

         「即使我阻止,你也不會聽我說吧……」亞雲看著以理認真的眼神。

         「哪你會一起來嗎?」以理看著地板問,他突然感到一種不安的悸動,彷佛預知到答案會是「不會」。

         「我第一天就說了,你去哪兒我都會跟著的。」亞雲對著他列齒而笑,以理看著他的笑容出神了。他不自覺的,是那笑容令他感到何等的安心和舒懷;那是對自己的信心和支持,但他找不到這兩個詞語為解釋;他無法解釋這份安心,他也找不到這個詞語。他靜靜的站起來,湊在亞雲的耳邊說:「你不用故意裝帥的。」

         「呵呵……你覺得我很帥嗎?這是純天然,自然流露的帥氣!」亞雲忍不著有點得意起來。他不自覺的,是自己第二次說那句話時再沒有猶疑和顧慮,堅定的決意使他感到欣然,彷佛想開了什麼,再無需考慮什麼。

 

      ※      ※      ※      ※      ※      ※      ※      ※      ※      ※      ※

 

         唐湖的皇城在修洛斯大陸的東域島嶼小國—埃烏群島。在修洛斯大陸北部的以理和亞雲必須乘龍船越洋,龍船票不貴,亦不難入手,但由於龍船能否成功起航是完成視乎傲驕的游龍本身,所以起航時間不定,有時連續等一個月也無法起航。在這種情況下,碼頭會擠滿人,富有的人會聘請專員待在碼頭或登龍大堂裡,二十四小時報告航情;不富有的人沒有通報系統,唯有在碼頭紮營露營,二十四小時打醒十二分精神練習以九秒九高速收拾行裝,擠上龍船,誰人鬆懈了,誰人被繩索纏著了,誰人擠錯位置掉海了,只能給他敬個禮,明天請早。嘛……走運的話,最快一週後會再有龍船。

         海風清涼,無敵海景,在搭營的首十分鐘,亞雲是抱著一份全新體驗的興奮心情的,可是天氣炎熱,布營亂佈密密麻麻,臭汗味竟然蓋過無邊汪洋的海水味。

         這已經達到難民營的程度了吧!亞雲一邊捆頭髮一邊環視四周,小孩在營間穿梭,老婦在小火爐旁燒烤,有人剛去打水,用擔杖挑著兩個大木捅回來…… 亞雲蹲在地上,咬牙切齒,汗流浹背,一手執著鐵錘,一手掐著那「五分鐘,笨蛋也學懂紮營教學」,對著一堆鐵釘,一團麻繩,一塊大帆布。

         烈日當空,以理說找附近的營暫且躲著,但當亞雲想找他幫忙紮營時卻看不見他的蹤影。他煩躁的坐在地上,喝水抹汗,看著小壞在自己臉前飛來飛去,他用手掌擋著他便把他抓著,「你不要在這個時候穿皮裘大衣裝富人好不?」他用食指和姆指拈著小壞的衣服在脫。

         「以哩住手別脫小歪的衣服。」小壞「啾」的一聲溜走了。

         「要我自我介紹多少次?你也是時候記住了吧……」亞雲苦笑著說。

         這時以理回來了,他仍然穿著白袍,戴著白袍帽子,頭蓋還頂著一塊大木板來擋太陽,他站在亞雲前,形成的陰影令亞雲終於可以睜大眼睛。

         「你花了這樣多時間連一根鐵也立不起嗎?」以理看著亞雲身後那堆淆雜的物資。雖然因為背光所以只看到以理的輪廓而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也聽得出難以置信的感嘆佔一部分,鄙視佔一部分。

         「哼!回來了嗎?我不想被只會去調戲良家婦女的笨蛋說,最少我在做正經事!」亞雲站起來打算繼續嘗試營。

         「我哪有?」以理不認,撿起地上的鐵柱和繩子說:「你滾邊看我做正經事吧。」

         亞雲不爽如此神氣不可一世的以理,他撥著手上的紮營教學指南,暗笑說:「沒有這個你紮不到吧。」

         以理轉頭看一看他,看那不可或缺的是什麼,再埋頭繼續用麻繩把鐵柱捆在一起,同時說:「所以說笨是無藥可救的。」

         「什麼?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亞雲繞到他身旁問。

         「你有好好跟著指南紮的嗎?」以理問。

         「當然!由第一步開始—」他還未完成句子,又聽到以理說:「所以說笨是無藥可救的。」

         「就是說這是什麼意思?」

         「這些指南是要你由開首跟著,並保證要你失敗的。」以理答道。

         「吓?」亞雲聽不懂不合邏輯的話。

         「賣這個紮營套裝給你的老闆當然想你紮不到然後找他來幫忙,他這樣才能多賺紮營費吧。」

         亞雲想了想,不想承認但他似乎說得頗有道理,他瞥嘴:「哼……你最好真是紮得出來。」坐在旁邊不忿地喝水。與此同時,有一男一女走近他們的營地,男的穿著粗衣麻布,短髮,戴著破洞的帽子,像個市井流民,而跟在後面的少女身材矮小,紅髮及腰,身穿看似蠻貴價的晚裝裙,像個公主,像個洋娃娃。

         「二十九!我們家小官偵測到你們,要決戰不?」那少年問忙於搭營的以理;亞雲沒想到原來這兩人是惡魔和天使,立刻上前答道:「哪個……我們在等龍船,不能決戰,你說是吧。」用手肘撞了撞以理。

         大概是四周吵鬧得像個菜市場,以理沒有聽到那少年的說話,他用白袍抹著汗,緩緩站直轉過來問亞雲什麼事,這才看到少年和他身後的少女。

         「反正你們在等船也沒事幹吧。」少年再問。

         身旁的少女道:「若然他們錯過了這班龍船,不知要等多久的。」

         亞雲奇怪為何敵方如此有禮,還親切得幫自己解釋。

         「這我知道……」少年看了看少女,又說:「你倆放心,我保證會速戰速決。」

         「嘿……我們是不會中你的激將法的。」亞雲笑容可掬的再拒絕。

         正當少年和亞雲在議論,以理一直看著少女,少女也看著以理,大概是在想他為何老瞪著自己,少年在議論的同時注意到以理的視線,便把少女拉到自己身後,可是以理向布營外走出一點,從別的角度看著少女,他問她的名字。

         少女答:「我叫—」

         「瑰藍!不要應他!」少年拋下一句,回到爭議。

      讀書和唇舌之爭是亞雲最有信心的項目,可是當不是爭拗哪方理論正確,而是純粹涉及死纏時,就只好爛打。但亞雲討厭別人這麼囉嗦,都說不要了!不要就是不要!加上炎熱的天氣使他更為煩躁,他突然感到作噁,很想吐,頭痛口乾,他想不是中暑吧…… 突如奇來的暈眩感使他無法站穩。

         「以理……你幫忙說句話吧……」亞雲坐在地上按著頭。

         少女見狀,立刻跪在亞雲身旁摸摸他的額蓋,利落的轉頭瞪著少年,少年聳聳肩,說:「別怪我,是他們不肯決戰在先。」

         少女讓亞雲躺在她的大腿上,她用手蓋著他的雙眼,閉上了眼,口裡碎碎唸著……

         以理的語氣不太友善,對少年說:「這是你的能力嗎?決戰而已,用不著這樣逼人答應吧。」

         「哪二十九……你意下如何?」少年問。

      少女低頭唸著什麼,當她移開手時,亞雲張開眼,那種瀕死的虛脫感沒了,感覺好很多。他坐起身,看見小壞與另一個小官擊掌的一幕,同時碼頭的廣播響起,告知「難民營」中的老老嫩嫩,明天龍船將能起航。隨著旋即瘋狂起來的歡呼聲,「不是吧……」亞雲回到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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